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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故事——钢琴这只魔箱

发布日期:2014-09-06  来源:律动钢琴网  浏览次数:153

在儿子教育问题上,我和妻子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家庭战争时常硝烟四起的原因之一。我是教育的自由主义者,主张把握健康成长、自食其力的教育大方向后放任自流——自由选择、自由发展,我把自己看作牧羊人,将羊赶到一大片草地后,我就躺到一边睡大觉,至于羊吃不吃草?吃什么草?我一概不管。而我妻子不同,她是个勤快的牧羊人,羊怎样吃草?吃哪块草?她都要过问干预。有时候她恨不得自己变成羊,替羊去找草替羊去吃草。所以,我妻子是百分百的教育保姆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与保姆主义者过招,谁也说服不了谁,你说某某大人物就是靠自己自由成长起来的,她就说某某某名人就是父母棍棒底下擂出来的。人的类型有千万种,教育方式也有千万种,要在儿子的教育上达成一致,比登蜀道还难,好比两大国间的外交,桌面上成果显著,桌底下其实分歧永远存在,矛盾不可调和。怎么办呢?那就求同存异吧,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吧,那就自由主义保姆主义两条腿走路吧。协商一致的结果是,我分管儿子课堂内功课,妻子分管儿子课堂外特长培训。

实话说,可苦了我不谙世事的儿子,因为妻子获得了特长培训的权力之后,在权力得不到监管———老子不能干涉,儿子不知抗议的情况下,开始挥霍手中的权力,一年内为儿子报了绘画班、武术班、象棋班,专门请了钢琴老师,还有英语班和作文班为候选。看到此情此景,我实在过意不去,忍不住问妻子,能不能一年只报一个班啊?儿子不累,你也累啊。妻子不屑地回答,再累也比生孩子轻松吧,报这么多班,我是想试试水,看儿子有哪方面的天赋?试水出来后,就一条道走到黑,我就不信培养不出个大人物来。

最终,费了好大劲儿,好像并没有试出儿子在绘画、武术、象棋方面的天分,这些特长培训如狗熊身后掰落一地的玉米棒子,成为一种教训。不过狗熊手中还是剩下了一根玉米棒子,至于是不是最大的一根,不得而知———那就是儿子的钢琴练习一直坚持了下来。妻子眼中,儿子是有些音乐天赋的,用她的话说可能跟郎朗有一比,她的证据是,好些个歌曲儿子听一遍就会哼了,好些个曲子儿子弹一遍就会了。不过,在儿子音乐天赋方面我依然保留个人意见,因为妻子年轻时是做过钢琴家梦的,我不敢说她在让儿子坚持练钢琴这事儿上是因为此,但也不排除她把她的梦寄托在了儿子身上的可能性吧。

不管怎么说,反正钢琴叮叮咚咚的声音迄今为止都还一直响在我们家里。我曾在北京的音乐厅里正儿八经地听过一个美国人(名字很长记不得了)的钢琴演奏会,我至今仍以为那是钢琴对我耳朵的第一次启蒙。一场演奏会听下来,当时我被钢琴的声音震住了,说它雄浑,胜过壶口瀑布;说它清澈,不逊清泉石上流;它高贵它朴素,比这个丰富的世界还丰富;它喜它怒它哀它乐,比千千万万的复杂表情还复杂,如同梦幻一般。我无法相信十只手指和那只巨大的黑箱子,能制造出魔术般的激情和活力,如果我们相信上苍创造了人的生命,那么钢琴则创造了另一种生命。

手指和琴键共同完成的这种辉煌的感染力和吸引力,很多年来都活动在我的记忆中,我不仅对钢琴本身充满了好奇,我甚至觉得家中如果摆上一架钢琴,哪怕无人弹奏,它所传达出来的气氛也会将我们与灰头灰脸的生活拉开点距离。所以当妻子说为儿子买架钢琴时我满口答应。钢琴抬回家时,儿子还太小,站都站不稳,妻子下班回来开始坐在琴边温习年轻时四五年的钢琴课程,翻来覆去就那几支曲子,而且弹得有些磕磕碰碰。仿佛怕我诋毁、挖苦她弹得难听,在我开口之前她总是说不许评论,她是给儿子钢琴启蒙呢!我说不是启蒙,是起懵吧……或许受了我不经意间的多次打击,在专门给儿子请了钢琴教师后,妻子就很少上琴弹奏那些刻着她当年岁月影子的曲子了,而是成了儿子的副钢琴教师,专职监督和指导,尽心而尽责。

尽管有时因儿子一个指法或一个节奏不到位而怒容满面,但看到儿子的小手在琴键上鸟雀一样跳跃,更多时候妻子脸上总洋溢着教育保姆主义者的成就和幸福。可不幸的是,从儿子坐上琴凳的第一天开始,我听觉所受的煎熬也开始无休止地折磨我,我在音乐厅建立起来的钢琴演奏的辉煌与高贵的感受,也土崩瓦解。我切身体会到了孔雀美丽的开屏背后藏着不美丽,体会到了台上光亮一闪的背后藏着无边的黑暗,一曲高贵与辉煌的音乐背后是单调乏味的数以千万亿万次的机械重复和情感体验。

成名世界乐坛后的郎朗回忆说,因不堪忍受琴声的吵闹,他以前练琴的屋子门窗时常遭受邻居的玻璃瓶和脏水的光临,他父亲不得不用厚厚的棉被将整个屋子包裹起来,以免琴声泄露出去。尽管后来人们要花大价钱才能听到郎朗天才的演奏,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的书房与客厅相连,钢琴在客厅,我不可能像郎朗的父亲那样把书房挂上一圈棉被,而与儿子的琴声划清界线吧,如果这样,我的自私不仅会被妻子骂得进地狱,且从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我必须忍耐。那些声音,怎么说呢?同样一只黑色的箱子,不同的十个指头,用弯弯绕绕的东北腔说,差别咋就那么大呢?一个初识乐谱上黑黑的豆芽菜和八十八个琴键的小孩子,在钢琴上把一句简单的曲子敲出来时,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突然挣脱父母的保护,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让人的心悬起来,不得不为他捏把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听觉都被儿子的琴声悬在半空中,长时间不能安妥下来。

有时候它如一个混乱的铁匠铺响着杂乱的敲击声,有时候它如风雨交加的夜晚响着的雷电声,没有规则,让人不安。总之,我听不到一支完整协调的曲子,钻进我耳朵的是不断打断琴声的妻子的声音:节奏错了,手型又变了,音弹丢了,高音谱表弹到低音谱表了,触键太轻了,太重了,停,停,重来,重来……似乎没有尽头。如果辉煌与美妙的钢琴乐声是被这样让人痛苦地锻造出来的话,我宁愿伟大的钢琴家不要诞生在我家里,这一谈不上美感的过程远比舞台上光耀的过程要持久得多,要考验人得多。

直到一天黄昏的到来,一曲称得上美妙的钢琴声飘进了我的书房,我知道那是来自我七岁儿子小小的手指和那只黑色的箱子。曲子是一支蒙古民歌,琴键居然敲出了马头琴的味道,草原宽广、优美的元素居然也在曲子中浮现出来了,节奏舒缓,和声协调,一切都恰到好处。接下来是依·菲利浦的《摇篮曲》,钢琴的声音营造出了一个安静的场景,我似乎听出来了真正的安静是有声音的,均匀而摇动的感觉,好似摇篮般的节奏。再接下来是歌剧《白毛女》的选曲《北风吹》。我有些被触动了,我从书房跑出来,开始和妻子探讨两个问题,一是我们幼小的儿子他并没有宽广、安详、悲凉等用如此词语描述的这些情感的体验,而从他手中确实诞生了这样的情感;二是仅存于头脑中的感觉和情绪在钢琴中演绎出来,与触键的轻重、节奏的快慢、和弦的组合———这空与实之间是怎样达成协议的?它们的关系怎样?

两个问题我都无法得到答案。或许两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妻子只是告诉我,虽然儿子现在精力主要放在技巧训练和音乐感性理解上,谈不上多么出色,但音乐之神的手眷顾于谁,这永远是个只有音乐之神才知晓的秘密。

一个钢琴练习者只是在漫长的艰苦卓绝的训练和体验中期待那只手的降临;而一个钢琴欣赏者只是一个见异思迁、毫无耐心的等待拥有那只手的演奏者出现的消费者,所以说一支曲子、一个演奏者、一个欣赏者能走到一起,都是偶然。可能妻子说的那个毫无耐心且见异思迁的钢琴欣赏者就是我吧。不过,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我必须承认,教育的自由主义者败给了教育的保姆主义者,而其中的原因大抵因为钢琴———这只拥有魔术般神力的黑色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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